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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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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2 章

這棟房子並不大, 往上走,也能發現最多的東西就是陶器,因為常年沒有住人, 上面都落了一層灰,顯得有些不起眼。

往上走, 有兩間房。

陳應淮領著她去了其中小一點的房間。門一打開,入目就是很簡單的布置, 單人床,黑色書桌, 和幾乎占滿了一整扇墻的書櫃, 上面滿滿當當擺滿了書。

同樣是冷色調的布置,冷冰冰的,一看就知道, 這是陳應淮的臥室。

陳羨好發現角落裏有一只籃球, 她有些驚訝:“你會打籃球?”

“嗯。”陳應淮淡淡頷首。

陳羨好正在看擺在桌面上的一張合照,裏面人很多。

陳羨好一眼認出來了裏面的陳應淮, 那時候他的頭發懶懶地垂下來, 遮住了冷冽的眉眼,神情有些清冷陰郁。五官青澀, 穿著球服, 滿滿的少年氣。

還有一旁攬著他肩膀的江亦潮, 他笑容燦爛, 明亮又鮮活。

大家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,真是朝氣蓬勃的少年。

陳羨好還註意到了,人群裏還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女生, 穿著校服,空氣劉海, 滿是校園女神的感覺。

眾人都望著鏡頭,只有她偏著腦袋,目光羞澀地看著陳應淮,少女懷春的表情十分生動。

陳羨好突然腦子裏就冒出一個念頭——

高中時期,陳應淮肯定很受歡迎。會打籃球的帥哥在什麽時候都是耀眼奪目的存在,也是不缺女同學愛慕。

她“哦”了一聲,陳應淮聽出她似乎有點悶悶不樂,輕挑眉梢:“我會打籃球你很生氣?”

陳羨好微怔幾秒,臉色有點不自在。

“沒啊。”

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裝作不經意地問道:“你籃球打得很好嗎?”

“還行。”陳應淮隨口道。

陳羨好知道他性格,能給出這種回答,說明這門技藝就不會差到哪裏去。

“那你讀書期間不就很多小迷妹?”

話脫口而出,陳羨好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,更別說裏面濃濃的醋味,她敢說,陳應淮肯定聽出來了。她懊惱地咬了咬唇。

陳應淮輕掀眼皮,隨意道:“有嗎?沒註意。”

陳羨好咳了咳,慶幸他沒聽出來,聽到他的回答更是心裏多了一絲雀躍,抓起相框給他看:“你照片裏的女生好像就是你的小迷妹呢。”

陳應淮聞言,不疾不徐地彎腰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照片,瞥了一眼陳羨好佯裝不在意的臉,無聲勾了下唇,故意拖著調子道:“你說她啊……”

陳羨好眼巴巴地望著他。

“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吧。”陳應淮這才懶洋洋地答道。

“……”

好像?吧?

陳羨好心提了又提,她眼神一轉,落在眼前那張含笑的眼眸時,裏面帶著揶揄和逗弄之意,她反應過來,他又在逗她玩兒!

她白了一眼他,將照片放回了桌面上,氣得不想理他。

手腕傳來一股力,將她拉住,陳應淮眼皮耷拉下,落在她氣鼓鼓的臉蛋上,笑了一下,將人攔腰抱起,腕骨微微用力,將人輕巧地抱坐在了身後那張半人高的書桌上。

趁她還在茫然中,微微壓下腰身,雙手撐在她兩側的桌面上,黑沈沈的目光直直撞進她眼底。

陳羨好猛地被人抱到桌子上,有些被嚇到了,尤其是這個姿勢,她被牢牢的禁錮在陳應淮的身前,想跑也跑不掉。

她咬了咬唇,眉目瀲灩:“你把我抱桌子上來幹什麽?”

“你剛剛吃醋了?”

陳應淮不答,反倒慢條斯理地問道。

他壓著嗓音,語調沈緩,木質香調鉆入她鼻間,讓她面紅耳赤,有些呼吸不過來。

陳羨好往後仰了仰脖子,卻將下半身更緊地貼合在了他的身上,小腿緊緊抵著他的褲腿,她又慌忙坐回了原位。

陳羨好心跳得厲害,梗著脖子問道:“吃醋又怎樣?”

她以前覺得談戀愛動不動就吃醋,是很矯情的行為,但沒想到,自己談了戀愛後,也會變成這樣。甚至還翻舊賬,怪沒道理的。

那時候他倆又不認識,陳應淮這樣優秀,愛慕者眾多又不奇怪。

“你要聽真心話嗎?”陳應淮問道。

陳羨好楞了一下,下意識說道:“你說。”

“你為我吃醋我很高興。”陳應淮冷峻的眉眼落上一絲笑意。

陳羨好哼了一聲:“你當然高興了,證明你魅力十足。”

陳應淮聽出她略帶點陰陽怪氣的語氣,輕笑了一下:“我高興是因為我才敢確信,你是真的和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。真要論起來,我早就吃過不知道多少回醋了。”

光是嚴新宥和姚安就讓他吃了好幾回醋。

陳羨好楞了一下,“他們的醋有什麽好吃啊?我又不喜歡他們……”

陳應淮漆色眼眸裹了笑:“是啊,我又不喜歡她們。”

“……”陳羨好才發覺自己被他繞進去了,但想了想,自己的確不應該因為吃醋而對陳應淮發小脾氣,還是這種沒道理的陳年老醋。

半晌,她傾身抱住了他的肩,軟聲道:“好啦,我們都大度一點,你只要知道,我喜歡你就夠了。”

陳應淮聽著耳邊小姑娘輕軟的嗓音,聽著她軟聲細語地說著喜歡他的情話,啪的一聲,心裏的某根弦倏地斷了。

他喉結滾了滾,忍不住上前一步。

陳羨好感覺到自己的腿被壓緊了,落在耳畔的呼吸也變得渾濁滾燙,她心臟一跳,松開手,輕踹了一下他的膝蓋,男人紋絲不動。

陳應淮壓下脖頸,滾燙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落下來。

這個姿勢,陳羨好避無可避,只能承受著男人的吻。

好在她是坐著的,胸腔裏氣息被掠走後,她幾乎瞬間塌了腰,沒有滑下去。

陳應淮一只手托著她的後腰,輕揉慢撫,不輕不重的力道,卻好似帶著滾燙的火,要將人燒成一團灰燼。

大開的窗戶,清爽的風徐徐吹入,窗簾輕輕晃動,書頁翻動,沙沙作響。

室內,空氣還帶著熱烈灼燒後的灼燙。

陳應淮氣息還帶著喘,他鼻尖輕蹭了一下她,嗓音帶著暗啞:“寶寶,我愛你。”

陳羨好被他這句寵溺的“寶寶”叫得心跳急速跳動,以前覺得這種稱呼過於膩歪。

但從陳應淮的口中說出來,卻讓她唇角的弧度怎麽也壓不下去,她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,現在肯定笑得很傻,幹脆抱著陳應淮的脖子,埋首躲在他肩窩處,笑意盈盈。

*

參觀完t陳應淮的房間,他才牽著她的手去了另一個房間。

房間角落有一架鋼琴,黑色琴身上落滿了灰。高晚晴曾試圖將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鋼琴撿起來,可毫無求生意志的人,又怎麽能再次奏響讓人幸福的音樂呢?

後來,她再也沒碰過鋼琴。

房間裏擺了一張案桌,桌上有一個大相框,顯然是供奉的靈位,陳羨好楞了一下。

“我母親遺言是將她的骨灰撒進海裏,所以並沒有墓碑。”陳應淮擔心她被嚇到了,輕握了一下她的手:“不用怕,這兒只擺了照片。”

陳羨好回過神,朝陳應淮露出一個清灩的笑。她不是害怕,就是有點驚訝,高晚晴的靈位上只擺了一張照片。

她將向日葵放在照片前,眼眸溫柔地望著照片上的人:“阿姨好,我叫陳羨好。”

照片上的女人長相精致,鳳眼淩厲,眉眼間滿是自信和傲氣。陳羨好這才發現,陳應淮竟和他母親極像。

陳羨好更是不敢相信,這樣一個女人最後會選擇自殺。

“這張照片是我母親結婚前的照片。”陳應淮低聲道。

高晚晴發病的時候,曾將所有的照片都燒毀了,這張照片是高青山給的,還是她沒遇見陳升前的模樣。

這是和陳應淮印象裏完全不一樣的高晚晴,他當時看著這張照片,楞神了很久。

他想,如果沒有遇到陳升,她會是多麽的耀眼奪目,成為享譽世界的鋼琴演奏家。

但她卻被困在陳家,面對厭惡她的婆婆和對她漠不關心的丈夫。

陳應淮眸光落在照片上,聲音很輕:“我有時候想過,是不是因為我,她才無法離開陳家。所以神志不清的時候,對我就滿是怨恨。”

恨不得殺了他。

這是陳應淮第一次和別人說這些。

這些年,高晚晴折磨著自己,他看在眼底,其實內心也有濃濃的負罪感。

他沒有勇氣去問高晚晴,是不是因為他,她才沒有離婚。可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,更怕自己是困住了高晚晴的牢籠,這些年也一直逃避。

陳羨好眸光微閃,眼底溢滿心疼:“不是的。”

“阿姨她只是生病了,但她是愛你的。而她選擇離開,也是因為她在很努力地愛自己。”陳羨好握緊了他的手,輕聲道。

陳羨好不明白高晚晴的想法,但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,當時江韻癌癥晚期,化療很痛苦,她也很難受。化療次數多了,她後面也堅持不下去了,尤其是治療並不能給她帶來希望,反倒是日覆一日的疼痛。

她哭著讓外公簽了放棄治療同意書。

當時陳羨好也恨過她,恨她為什麽不再堅持一下,為了她再堅持一下。

後來,她望著母親去世前解脫的笑,她想,那一刻,她是幸福的吧?

她只是太痛了,想好好地愛自己,所以才選擇了放棄生命,放棄了她。

或許江韻和高晚晴不一樣,但是,兩人必定是有著相同的念頭吧?

她愛陳應淮,所以願意為他抵抗,但她又想愛自己,所以選擇放棄抵抗。

陳應淮沒什麽意味地笑了笑,或許吧。

但女生的安慰仍讓他獲得了一絲慰藉。

陳羨好望著面容沈靜的男人,他下頜緊繃,有種難言的落寞。

她抿了抿唇,抱住了陳應淮,許諾般:“只要你需要我,我會永遠陪著你。”

永遠過於縹緲,但要是對方是陳應淮,她願意給她此刻最誠摯的承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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